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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回敬他一個銅板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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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回頭,挺直腰板大步流星走出了院子。

他忙著呢,還要解決藏在草叢裏的不速之客。早早解決完這些雜碎,他還能躺在野地裏睡個晌午覺呢!

元盛趕走了杜清章,田夏對他心存感激。

穿越前,她身邊也有這麽一個男人,時時處處護著她。他和元盛有一模一樣的臉,做事風格也出奇的相似,她越來越分不清他們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盯著空蕩蕩的院子發了會兒呆,她才猛然想起地窖裏還有中了毒的男人。

家裏多個人一定瞞不過元盛,田夏打算如實相告,便堂而皇之的拿走了他的金瘡藥。

可只有金瘡藥是不夠的,她到周圍采了些清熱解毒的草藥,洗好了跟飯菜一起帶進遞地窖。

地窖裏燈光昏暗,她多拿了一盞油燈,裏面瞬間變得亮堂起來。

而之前不可一世的男人躺在草對上,完全沒註意到有人正在一步步靠近。

田夏覺得不太對勁,把手裏的東西放下,才舉著油燈湊近了瞧。

只見他露出的半張臉眉眼如畫,非但不顯得女氣,反而透著豐神俊逸。長得倒是怪俊的,可惜脾氣太臭。

目光慢慢下移,田夏註意到他沒有沾血的外衫。

居然是蜀錦,還帶著金線,這種規格的衣料專供皇家,莫非他是皇室成員?

田夏猛然想起原身曾經救過一個身份尊貴的男子,總不會就是他吧?

可這件事應該發生在她跟杜清章去省城求學的時候,難道因為她和杜清章的婚事黃了,其他的事情就提前了?

想知道他的身份並不難,只要看一看他的玉佩成色就什麽都清楚了。

田夏的手剛剛摸到男人腰間,便被他一把抓住手腕,狹長的鳳眸寒光浮動,好像要把她一口吞進去。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小心臟差點兒從腔子裏跳出來。

剛剛,她真以為男人昏死過去了。誰成想,他昏迷了都睜著一只眼,什麽東西!

“你在做什麽?”他醒來的及時,可田夏的手更快些,已然握住了他腰間的玉佩,“我以為你死了,正打算搜搜你身上有沒有值錢的東西,打算去縣城變賣換錢。”

說完,她朝男人挑挑眉,一臉理所應當。

謀財害命還如此理直氣壯,還真是窮山惡水多刁民!

男人咬了咬牙,依舊喜怒不形於色,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那現在你又怎麽打算?”

065賣了你還錢

“我看你衣著不俗,功夫也不錯,我打不過你,等你傷好了不認賬我拿你也沒辦法。倒不如我殺了你,或者毒死你,再拿你的玉佩和佩劍變賣。”田夏故意面露陰狠,一只手縷著垂在身前的發絲,另一只手搭在肩頭指向托盤裏的剪刀,“以你現在的情況,殺了你易如反掌吧?”

“你可以試試看。”他手按劍督,殺氣登時間炸開。

田夏的心顫了又顫,卻故作不以為意的幽幽道:“你的命比我金貴,你要是跟我同歸於盡還不如跟外面的人拼個你死我活呢!”

他們還是來了!

他不死,他們的主子怎麽能安心?

眼前的村姑鎮定如常,拿著茶壺的手穩穩當當,絲毫不見驚慌,比王孫恭候的大小姐還有膽色。

她皮膚不似風吹日曬的農婦那般粗糙黝黑,反而細膩白皙,她到底是什麽人?

“外面有多少人?”他沒期待田夏給一個準確的答案,要是她被那些人看到了,現在已經是個死人。

聽他這麽問,田夏便氣不打一處來,這人明顯把她當傻子,索性不給他好臉:“我又不傻,要是我鉆進草叢挨個數清楚還回得來嗎?”

男人口渴的厲害,伸手去拿黑瓷碗,可他摸到碗裏邊兒,田夏卻不沒松手:“要是我死了,你也活不成。我可得好好活著,不然豈不是要被你毒死了?”

她壓根就不信自己吃了毒藥,而一身狼狽的男人也發覺自己被這個村姑看穿了。

一時間,他有些憤懣,更有些挫敗。

怎奈她話糙理不糙,男人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全都對。

饒是如此,他握著碗的手沒有減輕力道。

見他眼巴巴的盯著碗裏的玉米面粥,田夏登時心就松了手。

棒子面粥不冷不熱,溫度剛剛好。

對好幾天沒吃沒喝的人來說,比得上瓊漿玉液。

他咕嘟咕嘟喝了兩碗,把碗遞給田夏,明擺著還想要。

田夏卻把碗放回了托盤,見他面露狐疑便耐著性子解釋道:“看你也餓了好幾天了,你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傷胃。”

男人若有若無的點點頭,默默倒回稻草堆喘息。

他的呼吸很急,顯然受了重傷。

“我拿來了金瘡藥和清熱解毒的草藥,你傷在哪兒,我幫你上藥。”趁著他意識還算清醒,田夏的聲音很輕,帶了幾分哄勸的意味。

她的時間不多,待會兒就要去桃園幹活。

男人似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氣,他深若寒潭的目光開始渙散,只有唇瓣在微微翕動。

他的手伸進懷裏,田夏隱隱明白了些什麽,試探著伸進他衣服內側。

果然,觸碰到一個光滑溫潤的瓶子。

拿出來一看,田夏發現是個青玉的瓶子,裏面有藥香傳來,味道不沖,還很好聞。

裝在這種瓶子裏的東西不想也知道是救命的良藥,但她還需要確認:“你的意思是讓我給你吃這個藥?”

男人眨眨眼,已經沒了點頭的力氣。饒是如此,他還是撐著一口氣摸出了另一個青花瓷瓶。

田夏打開聞了聞,裏面裝的藥粉主要成分是雲南白藥,但似乎裏面還摻雜了其他的東西,她秒懂了這是傷藥。

內服外敷全都有,他準備的可夠齊全的,還有他這麽逃命的?

田夏麻利的給他上藥包紮,盡管忙的一頭汗,可有條不紊,一點兒不慌亂。

安頓好受傷的人,她又抱來一張獸皮和一床被子,給男人鋪了個簡單的床鋪。男人緩過了一絲力氣,借著田夏的力氣挪過去,安安穩穩的躺了下來。

“你先睡會兒,我得去山上幹活了,下了工再來看你。”田夏把劍塞進他手裏,把托盤裏的東西放在他枕頭邊。

男人點點頭,沒等田夏離開就抓住了她的袖子。

“還有事?”

見他唇瓣翕動,田夏知道他有話要說,便側臉湊過去。

搭在他肩頭的發絲落在男人臉上,隱隱有些癢。

066見血又見血

饒是如此,他深沈低啞的嗓音依舊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壓迫感:“我會給你解藥。”

到了今時今日他還在逞強,真是夠了!

他只比弱雞多一口氣,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自信威脅自己。

田夏轉過頭,直直的註視著他:“別忘了額,剛剛你全身上下都被我看光光了。”

這跟解藥的事情有關系嗎?

他深邃的眸子中掠過一重狐疑,盡管轉瞬即逝,可還是被田夏看在了眼裏。

由此,她臉上平添了些許小得意:“除了你內服外敷的藥,我沒看到解藥和毒藥的蹤跡。”

“我把東西藏在哪兒,你怎麽會知道?”他臉色一沈,審視的目光停留在田夏臉上,“你是個沒出門的姑娘,看了外男的身體臉都不紅。”

“這裏這麽暗,你怎麽知道我的臉不紅?再說了,臉紅能救你的命,還是沒把你留在外面的痕跡清理幹凈?如果不能,講這些繁文縟節的勞什子有和用處?”田夏不屑的冷哼,暗罵他是個沒良心的榆木腦袋。

他冷冷勾唇,一臉不與粗陋村姑論短長的嫌棄。

田夏也懶得跟他多費唇舌,端著臉盆、拎著東西,伸手麻利的離開了地窖。

她把手裏的東西安置好,便端著木盆往外走。盆裏的水是黑的,裏面還有兩件男人的中衣服。

他中了毒,血也染了毒素,可不能去有仙胎魚的溪流浣洗。自己還指望仙胎魚買個好價錢呢!斷沒有自斷財路的理由。

要不然,幹脆燒掉算了!

田夏心裏正盤算著就迎面撞上了元盛,他走路帶起一陣勁風,轉眼間就來到田夏面前。

若不是他及時收住了腳步,只怕田夏已經被他撞飛了。

“元大哥,你怎麽又回來了?”

田夏被嚇了一跳,擡眼見他臉上帶著嫣紅的血點兒,手裏的樸刀也染了血跡,她不由倒退了幾步,小心臟撲通撲通一陣狂跳。

她本就被地窖裏的男人搞得心神不寧,一見到血頓時便有些眩暈。

過去了這麽久,元盛沒想到她還在,不免有些手足無措。

兩人都被抓了包,不約而同的心虛不已。

但元盛終究年長一些,很快就平靜下來,目光也落在了木盆裏的東西:“這是哪兒來的?”

“我……我……”田夏本就打算如實相告,索性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這就難怪來的是那些人了。”元盛嘟囔了一句,暗暗的松了口氣。

田夏明明聽到他說了些什麽,卻一個字都沒聽清,不由皺了皺眉:“元大哥,你說什麽?”

“你又賺我輩分!”元盛不想讓她知道太多,擔心連累她,便打了個哈哈。

田夏橫了他一眼,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元師父’。

“這就對嘛!”元盛去院子角落拿來鐵鍬,折回來又拿走了她手裏的木盆,“草叢裏的麻煩已經被我解決掉了,我現在去把他們埋了,待會兒回來你帶我看看地窖裏的人。”

田夏蒙了,聽他這意思草叢裏的人變成了死人?

067欺軟怕硬的東西

她在地窖裏,什麽都沒聽到,可萬一被不相幹的人看到可不得了。

“元師父,你確定沒被人看到?你辦事的時候,只怕杜清章還沒走遠呢!”她壓低了聲音,擔憂的表情中多了幾分凝重。

她了解杜清章的為人,這個人看上去聽本分,卻很會鉆營。

要是被他逮住元盛的把柄,一定會想方設法利用這一點為自己謀利。

埋伏的人就在他家周圍,他把碗筷送去桃林才折回來處理麻煩。饒是杜清章腳程不快,被他那麽一通恐嚇也比平常跑得快。

這麽算起來,他斷斷不會在場。

何況,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要是周圍有人盯著,他不會感覺不到。

聽他這麽說,田夏就放心多了。

可一下子死了這麽多人,她還是心裏發虛:“你快去快回,我有點怕。”

“好好好。”元盛滿口應承,晃了幾下就沒影了。

換做別的女人這麽說,他理都懶得理,遇上他心情不好還會罵幾句,讓她有多遠滾多遠。

可田夏給他的感覺截然相反,他不僅不厭煩,心好像被貓爪子撓了似的,毀屍滅跡的 時候都幹勁十足。

把十幾個人扔進附近一個幹涸的河溝,他端起木盆聞了聞便眉頭緊鎖。

地窖裏的男人居然中了這種毒,想害他的人這麽舍得下血本,他到底什麽來頭?

留了一節帶黑血的布條,元盛連同木盆一起扔進河溝,然後用土把河溝填平。為了不讓旁人看出來,他又連根拔起一些灌木載進土裏,最後鋪上一層新土。

做完這些,他已然滿頭大汗,卻不放心的在周圍和追擊者埋伏的草叢巡視了一圈,確認萬無一失才折回家

此時,田夏已經吃了一些午飯,她等的焦心,便把廚房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

元盛回來的時候,她正拿著掃把掃院子,元盛急忙把東西接過來,這丫頭真不嫌累!

雖然是晌午,可歇晌的時間這麽一來二去也要耗光了,田夏見他回來了,二話不說就把人帶去了地窖。

她沒跟著下去,因為元盛讓她在外面把風,所以她不清楚元盛跟那個男人說了些什麽,只知道他從地窖出來就答應收留這個男人。

不僅如此,元盛還知道了他的名字——傅遠川。

田夏狠狠的咬了咬牙,自己好歹是傅遠川的救命恩人,可他呢?

他除了用毒藥威脅自己,就是跨著一張臉當大爺,連句道謝的話多沒說過。

而元盛一出馬,他就什麽都招了,欺軟怕硬的東西!

她心裏把傅遠川從頭到腳罵了一通,暗暗下決心再也不做他的使喚丫頭。

可一轉眼元盛就告訴她後晌不要去桃林做工了,還叮囑她給地窖裏的男人燉魚湯。

憑什麽,她可不樂意伺候傅遠川!

見她一臉不高興,元盛伸手攔在她面前:“我會跟做工的人交代,說你在廚房做活,收拾獵物,預備明天的飯食。我離開這麽長時間,總要有些借口才成。”

“那你倒是先說說,明天晌午飯吃什麽野味,免得對不上詞兒。”田夏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還是繃著一張臉。

不想也知道傅遠川讓她受氣了,元盛卻沒有點破,壓低聲音跟她說了幾句,田夏的臉色便由陰轉晴。

068臉要沒了

田夏歡天喜地的去溪流裏撈仙胎魚,元盛看著她歡快的背影一陣無可奈何。

雖然傅遠川同意康覆後給予田夏重金酬謝,但他中毒已深,誰知道他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元盛聽過藥王的名字,他是天下名醫之首,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治病救人只看機緣,不問酬勞。

但他從未聽說過藥王谷,更別說藥王谷就在這山裏了。

好不誇張的說,這座山他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他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如果這裏藏著大名鼎鼎的藥王,他會不知道?

不過,傅遠川有希望總是好的,不然保不齊他明天就翹辮子了。

元盛去打了幾只獵物,放在廚房門口就飛奔向桃林。

田夏用竹篦子捉了幾只仙胎魚,看到躺在廚房門口瞎撲騰的野兔子,不由起了惻隱之心。

怎奈兩只兔子被一箭穿心,另外幾只身上也帶著血窟窿,縱使神醫在世,也對這四只兔子無能為力。

逮了這麽多兔子,元獵戶這是端了一個野兔子窩嗎?

可憐的兔子,它們能填飽那些壯漢們的肚子也算是行善積德了。

她麻利的處理好仙胎魚,燉上以後打算收拾收拾野兔,怎奈她不會剝皮,而完整的兔子皮能賣不少錢,而她只能望兔興嘆。

熬好了魚湯,她送去地窖就發現傅遠川昏睡不醒。

她試了試傅遠川的額頭,確認他沒發燒,可她叫了幾聲傅遠川都沒有反應,該不會是因為中毒的關系吧?

剛才處理傷口的時候,傅遠川不許她碰他的臉,眼下他昏昏沈沈,田夏就沒那麽多顧及了。

小心翼翼的扒開他遮住半張臉的頭發,血肉模糊、膿瘡交錯,隱隱有惡臭傳來。

暗黑的血水和膿水混在一起在創面上結了一層痂。可結痂不等於好轉,其他的地方還在惡化。

這樣下去,他整張臉都要壞掉不可。

難怪他不讓自己碰他的臉,原來是他因為中毒毀了容。

給他下毒的人到底有多恨他,在傷他的兵器上淬毒就罷了,居然還要他毀容,深仇大恨也不過如此吧!

好在,田夏看遍了以前家裏的醫書,對處理中毒導致的傷口略知一二,處理起來並不算太費力。

而她並不知道,元盛早一步封住了傅遠川幾處重要穴位,防止毒性侵入心脈。

要不然,只憑田夏這幾下子,傅遠川還是要去閻王爺哪兒報到。

處理好傷口,田夏用新鮮的仙胎魚肉和清熱解毒的草藥放在一起搗碎,碾成泥狀後敷在傅遠川毒發的半邊臉上。

這是醫書裏法子,她不知道這麽做能不能奏效。

做好了這些,她把魚湯在小爐子上用小火煨著,打算等他蘇醒後再喝。

她忙忙碌碌一整天,除了做飯只剩圍著傅遠川了。只不過,照看傷員可比幹活累多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田夏急忙動手操持晚飯,卻不想她剛動手,柳絮和田青就攙扶著田慕之回來了。

田青一整天沒見到姐姐,二話不說就紮進廚房:“姐,你一整天都幹嘛去了,元師父說你在準備明天的晌午飯,可我要告訴你,這頓晌午飯省了。”

“怎麽就省了?”田夏打算做手搟面,一邊和面一邊問道。

069女子就只有嫁人一條路嗎?

田青胳膊肘放在桌子上,兩只手拖著腮幫,一板一眼的匯報:“活兒都幹完了,元師父說再過幾個時辰買主就來把人把桃子拉走。”

“這麽快……怎麽就提前了?”田夏直覺事有蹊蹺,元盛不認識買主,而且他也沒有時間去鎮上聯絡,“總不會是買主提前派人過來拉貨吧?”

“姐,你怎麽這麽聰明!”田青一臉崇拜的看向姐姐,緊接著興沖沖的說道,“後晌元師父回到桃林就見到了上次那個橫了吧唧的小廝,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找過去的,反正他跟元師父說了幾句就決定今晚把桃子拉走。”

“這買主還真是財大氣粗,大晚上的拉貨也不怕點數點不清楚?”田夏調笑著補了一句。

“爹娘也這麽說,可那個小廝說他們家主人要帶著桃子一起進京,而且他們家主人信得過你。”田青此話一出,田夏噗嗤笑出了聲,“他只跟我見過一面就信得過我?”

“還不是因為你救了他的狼。狼崽子你都救了,哪會騙人?”田青說的一本正經。

田夏卻笑得更厲害了,她只顧著笑沒說話,柳絮聽到他們姐弟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的熱乎,便卷起袖管走了進來:“青兒,一邊兒玩去,別耽誤我和你姐做飯。”

田青老大不願意的應了一聲,嘟著嘴走了。

進來之後,柳絮就一瞬不瞬的打量著田夏,看得她渾身不舒服。

她直覺柳絮有話對自己說,卻不知要怎麽開口,便不好意思的把耳邊的碎發撫到耳後。

“娘,你怎麽看著我作甚?”

“我看你長大了,主意也大了。”

她被柳絮說的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擡起眼簾:“您說什麽呢!”

“我瞧著元獵戶對你挺上心,你對他有沒有那種意思?”柳絮想著掛名買地的事兒元盛都肯,白日裏又幫著忙前忙後,瞎子都能看出來他對田夏有意思。

原來是為了這個!

田夏心裏翻了個白眼,女子就只有嫁人一條路嗎?

就算要嫁,她也得嫁的心甘情願,哪有看到一個差不多的就硬拉郎配的道理?

“元師父跟我差這輩分呢,您想哪兒去了?元師父幫咱家的忙全是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以前他不出手是無從使勁兒,您別老想東想西,元師父不是挾恩以報的人。要是元師父知道您這麽想,心裏得多難受啊。”田夏垮了臉一板一眼的解釋著。

柳絮見她惱了,說的又句句在理,只好默認是自己多心了。

可她巴不得田夏和元盛都對對方那種心思,要是嫁給了元盛,田夏下半輩子雖不會大富大貴,但也過得舒心踏實。

柳絮的走到一旁洗洗切切,不在多說些什麽,廚房裏的氣氛一下子僵持下來。

田夏被低氣壓壓得憋悶,便走到她跟前緩緩說道:“娘,我知道您擔心我的婚事,可我也不能逮著個男人就談婚論嫁吧?您想啊,我被杜家退貨沒幾天,怎麽也要等風頭過了再說。況且,我也沒遇著中意的人,暫時不想嫁人。

我要是早早的嫁了人,你和我爹還有兩個兄弟還不得被外婆磋磨死?與其我嫁了人都不放心,還不如把家裏的事兒辦妥了再走。”

“你打算做什麽?”柳絮越發看不透女兒,有時候她甚至懷疑這個田夏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察覺到她神色間流露出的緊張,田夏急忙安撫著解釋:“我打算帶你和爹還有兩個兄弟從家裏搬出來,避開外婆那家人。反正房契和地契在咱們手裏,走到天邊柳家人住的也是咱們的房子,何必跟他們瞎耗?”

這樣好是好,可柳絮又不免擔心:“話雖如此,不過這件事我得跟你爹商量商量。這麽大的事兒還得他拿主意。”

070說服父母

田夏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這事兒自然要聽聽田慕之的意見。

不過,她相信田慕之不會反對,反而會全力讚成。

事情雖沒有最後決定,田夏卻要叮囑母親幾句:“娘,想必父親一定跟您提過外婆有意把我送去賈大戶的家裏做婢女,所以咱們從家裏搬出去這件事不能讓外人聽了去,不然怕是要壞事的。”

聞言,柳絮連連點頭,她做夢都想擺脫母親的磋磨和弟媳的羞辱。

既然女兒決定要搬出去,她幫不上忙也不能壞事。

眼看田夏這麽有主意,她慶幸的同時又多了幾分辛酸。

她像田夏這般年紀的時候已經到了田家,遇到了善良寬厚的主子田慕之。雖然是奴仆,但她過得跟尋常人家的小姐差不太多,田夏什麽時候才能過上安穩舒心的日子呀?

田夏哪知道母親的擔心,只道爹娘上山帶了大半天,整個人都精神了。

柳絮的臉上有了笑容,田慕之也不再愁眉不展,看到爹娘這些變化,田晉和田青也欣喜不已。

炒好了鹵子,田夏就把搟面條的事情交給了田晉。

他力氣大,搟的面條勁道又耐煮。

竈臺上有柳絮看著,她就忙裏偷閑去找元盛,打算問問交貨的事情。

可堂屋裏田慕之、田青也在,她只冒了個頭便知道問不成了。

風吹起她的粗布裙擺,不早不晚被田慕之捕捉到,他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是夏兒吧?”

咳咳……

被發現了。

田夏暗暗吐了吐舌頭,端著茶杯茶碗默默的挪出陰影,不緊不慢的走進堂屋,規規矩矩的給元盛和田慕之倒茶。

“元師父喝茶。”

“爹喝茶。”

遞完茶,她就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的站到田慕之身後。

田青罕見姐姐這麽守規矩,偷笑著扯了扯她的衣角。他想著,反正自己站在田慕之身後,不會被發現。

可他忘了,他動了,影子也會跟著動,所以他還是被發現了。

田慕之警告意味十足的清了清嗓子,他不要求兒女多麽有出息,品行好、懂規矩就可以。

田青知道自己被爹發現了,乖乖的垂下頭站好,眼角卻調皮的瞟向姐姐。

小兒子安生了,田慕之便把目光轉向田夏:“你不在廚房幫襯你娘操持晚飯,是不是找元獵戶有事?”

田夏知道外男在場她不方面露面,田慕之在場讓她渾身不得勁,可爹的家教嚴,她可不想因為不守規矩被爹責罰。

她故作為難的猶豫了片刻,實則偷眼打量著田慕之的表情。

“是有事,但也不是什麽大事……”她支支吾吾,說半句留半句,與爽直的作風大相徑庭。

田慕之在心裏嘆了口氣,他好像更喜歡有什麽說什麽的女兒,這麽恪守規矩的還真是看著都別扭。於是乎,他故作不耐煩的掃向女兒:“有話就直說,這畢竟是元獵戶的家,總要客隨主便。”

聞言,田夏如獲大赦,可還是沒敢太過放肆:“我聽青兒說交貨的時間提前了?”

071本來就沒學好

“是之前聯絡你的買主的貼身小廝帶著兩頭銀狼循著你的氣味找了過來,他們走的是後山的山路,沒經過村裏,村裏的人不會知道。他來的時候,幫工人都在桃林裏,這事兒只有你們一家和我知道。”元盛清楚田夏最擔心露餡,一板一眼的交代清楚,沒放過一個細節。

田夏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可又覺得那個買主賊得很,居然知道用銀狼追尋她的蹤跡。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問題是他們要怎麽過數。

“你們定價五文錢一個,咱們又把桃子分了三等,那個小廝很高興。本來,你頭一遭買給他家主人的都是上等貨,五文錢一個自然沒問題。但一片林子結的果實有大有小,有醜有俊,而他們要貨要的急,桃子又以上等貨居多。所以,數量上按照咱們報的數打九折,單個桃子的價錢不變。這樣咱們不虧,他也不賠。”

經過元獵戶這麽一解釋,田夏覺得還挺公道。

換做她是買主,上等桃子五文錢一個,中等四文錢,下等三文錢。

可那個人卻不在乎這點小錢,想來也不算個奸商。至少在商人裏面,他算厚道的。

“那桃林裏的桃子都摘完了嗎?”田夏總覺得不可能一天都摘完,當初元盛也估計得幹三天。

“摘完了。”田青終於沒忍住,搶先一步說道,“大家都誇你的手藝好,飯菜量又足,吃的他們撐的坐不住,早早的去摘桃子。”

“哪兒是他們被飯菜撐的?”田慕之暗笑小兒子孩子心性,不懂大人的心思,“每個人分到的桃樹是固定的,工錢也是固定的,換做誰都不會故意拖延。今個兒做完了工,明個兒就能下地幹活、上山打獵。”

“那這麽算的話,他們可算計著咱們呢。”田青立刻就聽懂了,忽然有種被騙了的感覺,枉他高興了那麽久。

他立時鼓起了小腮幫,氣鼓鼓的像個比目魚,在座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田青又被笑得一頭霧水,拉著田夏的袖子追問:“姐,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你說得對呀。”田夏強忍住不笑。

“那你們笑什麽?”小家夥執著的不行,一本正經的追問。

“我們不是笑,是高興,你這麽懂事,我們高興。”田夏話沒說完又笑了起來。

田青垮著臉跑走了,不想也知道他是去找柳絮和田晉告狀去了。

弟弟走了,田夏接了田慕之的顏色坐進他下手的位置才問道:“一共摘了多少個桃子?”

田慕之把賬本和算盤遞給她,她徑自翻到最後一頁。

可看到算盤就犯了難,她不會打算盤,田慕之把算盤遞過來想來原身是學過的。

想到這裏,她背對著田慕之輕輕的撥了撥算盤珠子。

遲遲沒聽到算盤珠子響,田慕之嘆了口氣說道:“有空再跟我學一遍,你娘不是教過你嗎?”

“我本來就沒學好,老不用早還給我娘了。”田夏怯生生的嘟囔,雙手捧著算盤乖巧的把算盤遞回去。

算盤珠子在田慕之手裏劈啪作響,他指法靈活、手指修長,看上去很是賞心悅目,田夏甚至想原身他爹就是憑了一雙手征服了柳絮。

很快,田慕之就算出了總賬。

看到算盤上的數字,田夏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072你被賣掉了

一共賺了十九兩六錢銀子,其中幫工的工錢六兩七錢,飯食二兩三錢,他們凈賺了十兩銀子。

除去分給元獵戶的二兩銀子,田夏一家賺了八兩。

忙活一天就賺了八兩,田夏瞬間信心爆棚,歡喜的不得了,被傅遠川搞出來的糟糕心情也跟著煙消雲散。

田慕之帶著兩個兒子和元盛在堂屋吃飯,田夏和柳絮把飯擺在了廚房的桌子上。

吃過飯還要裝車交貨,田夏想留在山上幫忙,柳絮和田慕之擔心田夏一個女兒家夜晚出門多有不便,可又顧念她一整天都沒露面,總不好把所有事情都交給元盛。

思來想去,田慕之決定讓田晉留下幫忙,田夏和田青跟他和柳絮回家。

父親做了主, 田夏當著外人的面不好反駁,好在元盛不在意。這點活兒跟打獵比起來,簡直不要太輕松啊!

元盛也不希望田夏留下,因為傅遠川囑托了了一些事需要他去辦。

而這些,田夏不方便知道。

天黑了山路不好走,田夏走在前面舉著油燈,給爹娘和弟弟帶路,田青拎著油燈跟在後面。

操勞了一整天雖然有些累,但一家人的心情從未這麽好過,柳絮得知田夏賺了把兩銀子,心裏的那點光亮在一點點的放大。

為了應付李桂花,田夏準備好了當天的工錢,打算一進門就交給李桂花,堵上她那張肥膩膩的臭嘴。

果不其然,他們前腳剛邁過門檻,就看到李桂花拎著棍子坐在磨盤上,兩條樹幹粗細的小腿一抖一抖,帶的臉上的肥肉上下晃蕩,別提多惡心了。

柳雪梅斜坐在李桂花身後,手裏拿著繡花團扇,迎風吹來一陣惡俗濃郁的香氣,跟李桂花的狐臭混在一起,讓人聞著就反胃。

為什麽每次見到李桂花她都情不自禁的想吐?

田夏把翻滾的酸楚壓了壓,後悔自己吃面的時候沒多放點兒醋,吃瓣蒜也能熏他們一個四腳朝天。

可惜,她永遠做不到李桂花母女臭的那麽自以為美。

“外婆,這是我們一家今天賺到的銀兩,我大哥夜裏要幫著元獵戶布陷阱,就不回來住了,明兒個我和弟弟還要上山幫工。”田夏態度恭敬,但並非商量和請示的口吻。

李桂花不在意這些,顛了顛手裏的銀子,冷哼著笑了笑。

只不過,她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賈大戶府上缺人手,過幾天他們府裏來接你,你去了哪兒要好好做工,嘴巴要甜、手腳要勤快麻利,別村裏的三姑六婆似的嚼舌根。高門大戶規矩嚴,你要是幹的不好被趕回來,看我讓不讓你進門!”李桂花說著點了點田夏的額頭。

她木棍粗的手指頭一下下的戳在她光潔的腦門上,一個個紅點摞在一起,轉眼間顏色就越來越深,痛感也在額頭上散開。

田夏往後挪了幾步,李桂花卻緊跟上來,這麽下去不是辦法,她索性擡起頭直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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